第十二章 伤及颜面（1/2）
段西山未睡，脚步虚浮，眼见着阵风便要吹倒。行车至宫门口，枯枝将人把抱了下来。
“殿下，让枯枝送您去上朝。”
“胡闹，宫里规矩多，这成何体统。你且同青竹候在宫门外头，下了朝我便来寻你们。”
“殿下今日不要逞强，青竹同枯枝就在此等着。”
段西山看了青竹眼：“青竹，我今日这般是为何？”
青竹愣，随即说道：“昨日里，殿下梦中与梨园柳公子相，醒后想念异常，便起身去了梨园，待了宿，卯时才从梨园离开。”
待到段西山走得远了些，枯枝嘟囔了句：“殿下最近也不知忙些什么，瞧着瘦了。”
青竹也只是愣怔望着那身影：“殿下背了许多的事，不叫人替他分担，可不就瘦了这许多。”说罢这话，他转向枯枝，“我不喜欢这上京。”
往日里上朝，段西山绝不会抬头看人，只是站在言官之首，打着盹儿，或者开着小差。那时候他心里头想的不过是自己的难过，想着理哥哥近些，却不敢抬头看，只怕难过。那时候，他心里头有的不过是自己的亲人。
可今日，他抬眼看着天子，这个与他有那么丁点儿相像的兄弟，却坐上了这天底下最有权力的位置。而这切，却是个女人为他挣得的。为了这个位置，为了这个叫段琮的人，其他的都可以牺牲掉。他看着那龙椅，还淌着血呢。
段琮也没想过今日的段西山究竟是吃了什么了，竟敢直视龙颜。那眼神里除了有些许痛楚以外，更多的是说不出来的冷。他从没见过这般的段西山。他印象中的他，有的只是绝对的服从，带着令人作呕的卑微奴。他被他盯的脊背发冷。
“西平王今日想必身后有话要说。”终于，段琮开了口。只是他这突然提了段西山，令朝班干大臣不由愣住，皆是看向段西山。
浓妆抹，衣冠不整。仿若同往日没甚不同，可却似乎又有哪里不般了。
“臣没有话要说。”
段琮被他噎着了，没想到段西山会这么回他话。没不恭敬，也没多恭敬。他总不能接着问他，既然没话，你盯着朕作何？
凤昭颗心提到嗓子眼儿去了。他已接连几日都未见到过段西山了，今日见，人越发清瘦单薄了，只怕那脸也不会好到哪里去。他有心想出来打个圆场，可到底不过是个尚书，且，皇帝只怕是着恼了段西山，这档口若是有人求，段西山便更不会有好下场。
“西平王，此次你回京来，则是为母后祝寿，则，朕有心将你留在上京为你某个职位。各位臣工，有哪个愿意将西平王纳入自己麾下的，便上前步来。”
段西山心里头惊。这绝不会是崇文皇太后的意，京中任职，哪个都是要职。按着太后心，段西山留在京城已经就让她提心吊胆，还敢任职。若是同哪个官员结往来，只怕他段西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他回身望，没人出列，段西山挑了挑眉。
“我大祁果然是人才辈出，京中竟是无缺职能让西平王升任。”段琮这话说的平静，也不似责怪之意。可段西山知道，段琮等的就是这时候。若是今日有人站出来说要他段西山去任职，只怕这人在这位儿上也呆不长久。
“西平王，你也收收子，成日里去那戏馆子，难不成还要在那里过辈子？”
“陛下教训的是，这几日，我于家中读典籍，原也就想着能在京中谋份差事，既然陛下也有此心，不如……”
段西山这没皮没脸耍起赖来，倒是还真没人能拿他怎么着。段琮看着他那破皮无赖的模样，真是恨不能将他掐死了事。
“你倒有心，此事再议，若是有哪个部衙愿意要你，你去试试也无不可。”
“多谢陛下。”
散了朝，段西山便被太后身边的大宫女叫住，请了去凤鸣宫。
段西山刚踏进宫门，就听见太后声怒喝：“还不跪下！”
段西山向不会忤逆崇文皇太后，当即扑通声跪倒在地。
“今日真是出息了，当着满朝文武的面就要让皇帝下不来台。你倒是说说，你想要什么官职，说出来让哀家听听，看给不给的起你！”
段西山只是匍匐在地，不抬头也不吭声。崇文皇太后起身来到他身边，围着他转了圈，才又开口道：“回了趟上京，本事倒不小，学会顶嘴了。琮儿就是太过心软，才会让你在朝堂上如此大闹，皇家颜面被你丢尽。好好的西平你不待着也就罢了，既然回来了，安生些，倒也没什么，可如今你这般，怎么，还是要造反不成？”
“西山不敢。”
“不敢？你有什么不敢的，嗯？先帝在世时，他便说你城府极深，心难猜，我原不信，如今看来，竟是哀家走了眼。你若是怨恨哀家废了你的武功，你自管冲着哀家来，竟是敢在朝堂大闹让皇帝难看……”
“母后，这天底下，是不是只有段琮人才是你的儿子？”
啪！“放肆！”
段西山终是没能忍住问出这番话来，只是，他得到的不过是这耳光的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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