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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三章 暗卫浅谈(1/2)

世上最难勘破物是人非,但倘这是本非是,那又何来非亦无非。

杨不留忽然感到自己活得连个遗臭万年的祸害都不如。

她自认为坦然自若无所挂牵地抛弃了所有她不曾得知的陈年往事,可到头来,为了所谓本相在夜里辗转难安的是她,时时刻刻被那些枯朽的藤蔓缠得透不过气的也是她,因着一句话,把自己钉逝世在“祸国殃民”这四个字上的人还是她……

杨不留游说旁人时道理能讲千万条,偏偏落到自己头上就犯拧,任谁说都没用,头脑里的弦都快绷成了铁棍,碰一下都能要命。

肃王殿下在哄劝杨不留这方面小有经验,这姑娘生来便同时泡在恶意和宠溺里,世间冷热几何她看得通透,排字造句的道理多说无益,糟践唾沫星子不说,她一个字儿也听不进往。

诸允爅索性一个大字儿没讲,只是隔着软被,有一搭没一搭地摩挲着杨不留的肩膀,身子小幅度的轻轻摇摆,慢慢吞吞地平复着杨不留竭力压抑着的哽咽。

杨不留被他晃悠得噗嗤一乐,“把我当孩子哄呢?”

“不然呢?你是想让我像在小树林里来强的?姑外家家的爱好刺激?”诸允爅垂着眼珠,轻轻在她额头的瘀痕上贴了一吻,被杨不留软绵绵地捏了一把也不躲,不着调地哼笑了一声,“你娘亲的事儿我知之甚少也无从置评,你要是想听我胡扯一通也行……不过道理你都懂,方苓生前所作所为之事你根本尽不知情,与其说你得背着个‘母债女偿’的担子过活,倒不如说,当年西域潜进北明的诸多恶行,你不过是其中一个本不该连累其中的受害者。没必要在自己脑袋上扣上大逆不道或是枉顾天伦的帽子折磨自己。”

杨不留没搭茬儿,蹭着诸允爅的颈侧摇了摇头。

肃王殿下一时捏不准这姑娘摇头拒尽的是哪句话,怔了一下,低头看她,却见杨不留眉头紧蹙,缓慢地从他的怀里挣扎出来,耗了大半的气力端正了身子,慎而重之道,“之前往徽州府的路上我便同你说起过我娘的事,我一直以来都感到我娘来到中垣的目标并不单纯,但却始终不知道她到底想要做甚么。从皇城逃离到撺掇屠城未果,这期间她分明时间充裕得很,却至始至终未曾在京城里掀起多大的波涛——”

杨不留浑身高低又乏又疼,微微地抽着冷气,顿了片刻持续道,“而且她逃往广宁若是为另有打算,为何临终时却没有任何托付,甚至依着这二十年来的国境尚且安定来看,遍布中垣的西域奸细也并没有为了替主报仇,采用任何强硬的手段。”

诸允爅脸色微沉,大致能猜到,这事背后恐怕不会那么简略。

当年方苓诈逝世离京,肃王殿下年纪且幼并不知情,但此后多年,温仲宾对这位二夫人的闭口不提,却着实让他心生了猜忌几分。

倘若依着如今得知的线索来看,蓝本他们认定的先决条件是,方苓诈逝世一事太史令温仲宾和左相秦守之皆确实知晓,却因着无证可求,秦守之只能派人暗中追击截杀,以自认为得逞收手而告结——然而事实却不尽然,温仲宾知道方苓往北逃走,甚至知道她身怀有孕,而秦守之也在一路追剿……

方苓即便本事通天,彼时艰巨奔逃,她也不过是个有孕在身的可怜人,秦守之这一路追杀,难道还追不到一个孕妇不成?怎么就偏要待到广宁时才痛下杀手?

温家虽在朝堂之上举足轻重,但温仲宾为免天子多疑,手上并无兵权拿捏,更不敢堂而皇之的阻断秦守之的追截——这便意味着,方苓北逃时,必定是有人暗中相助的。

“也就是说,自应天府往北直至广宁,方苓很有可能在途中跟那些西域细作有过来往。”诸允爅舔了舔后槽牙,拧眉道,“这些人护着方苓一路抵达广宁,却终极被言先生救下……西域鹰犬护主,不可能对主子落进险境置之不顾。除非——”

“不是不顾,而是被杀得没了活口往护主。”杨不留在被子里缩成一团,膝盖抵着胸口,压得自己喘不过气来,“……我这几日窝在附属乎噶尔的西域细作堆儿里,或多或少也套了点儿话出来。乎噶尔和我娘来到中垣的目标截然不同,这也是乎噶尔说甚么都要引曾听从我娘调遣的西域鹰犬露面的原因——他大抵是想要搅和得北明天翻地覆却力不从心,打起了当年蛰伏暗线的主意。”

诸允爅沉默片刻,伸手拨开杨不留颊侧黏着的鬓发,“乎噶尔说起方苓了?”

傍晚时候的药劲儿散尽,杨不留这会儿浑身高低碰哪儿哪儿疼。她无意识地抹了把头上了冷汗,软塌塌地脱力靠在床头,气声又道,“没说几句,差未几都是怨怼的语气。说甚么所信非人优柔寡断的……我旁敲侧击的问过,他——”杨不留顿了一下,把乎噶尔拳打脚踢的撒野的过程略了过往,“甚么都没说。”

诸允爅脸色稍变,听得出杨不留刻意避而不谈地咽回往半句话,一时没搭茬。

杨不留见不得肃王殿下把自己身上这些个磕磕碰碰回罪于自身的表情,忙从软被底下探了个指尖儿出来,勾住他攥紧又松开的手晃了晃,“倒是那位来解围的人跟我念叨了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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