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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章 徽州郑家(1/2)

攒了点儿满屋子转悠的气力就惦记着出门瞎折腾,肃王殿下弯起眉眼笑了笑,没打算惯杨不留这弊病,一点儿磕绊没有,当机立断截口否决不允反驳。

“会个头,先养养你这身子骨再说。”诸允爅翘起指头在她眉心点了一下,转而收拾饭桌残局,顺带着撇了那盆满是油花的洗脸水,“今儿一早跟厨子说炖了乌鸡汤,我往拿回来你喝点儿——别哼唧,不爱喝也得喝,还想不想好了你?!”

杨不留撇撇嘴,瞪着肃王殿下的后脑勺无声地抗议,被转身吩咐她上床休息的诸允爅逮了个正着儿,眼神一飘,默默地揉搓着手里的字条,不跟他置气了。

此番鬼门关口走一遭,诸允爅在这土匪窝里里外外下了禁令,但凡撞见这位重伤在身还不得消停的杨姑娘独自一人偷偷摸摸地散步出院子,无需请禀,直接把人扛回往歇着就行——肃王殿下此举算是未卜先知,昨日醒转时还卧床不起恹恹不得转动,今儿一见肃王忙于公务无人管束,杨不留背着手就要晃悠出门,孰料没等遭人拦阻,自己先倒头晕眼花的扶墙捯气儿,末了还是被凑巧来讨教厨艺的尹星桥扶持回往。

杨不留这回在乎噶尔的弯刀底下耗尽血汗,四肢百骸黏连的疲惫一时半会儿甩脱不开,诸允爅恨不得整日盯眼珠子似的守着她,两三日之内怕是难以出行,然而南境抛却明面上朝堂的纠缠,处所何以善后也是一大摊子的破事儿,京城来的玄衣卫纯属搅局,肃王殿下独自一人分身乏术,杨不留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坐视不管。

肃王的背影没进傍晚缠绵的明暗交界处,杨不留咬着下唇呆呆地坐了片刻,轻点桌面的指尖一顿,缓慢地起身踱步晃到书案前坐下,拨了下悬在笔架上的笔杆,随即提笔沾墨,打算趁着肥鸽子还在,给徽州府郑家并着陆阳回两封短笺。

腕子上的刀伤勒痕碍事,起初动辄一身冷汗的钝痛散了大半,但提笔写字还是委曲,笔尖儿抖得龙飞凤舞,落到笺纸上晕了半篇。

杨不留咬着笔头正犯愁,诸允爅就垫着袖子端了一锅鸡汤“嘶嘶哈哈”地跳进来,烫得捏着耳朵缓了半晌,转头觑见杨不留端坐桌旁,扫了一眼歪七扭八满是墨点的短笺,立即蹙眉凑了过往,“要给陆阳回信?能不能饶了你这两只胳膊?”诸允爅不由分辨地把人捞起来搁在桌旁,舀了鸡汤伺候着,又拿了纸笔挪到圆桌随着落座,捻了捻笔尖尚余的润墨,“想写甚么,你说,我写。”

“陆阳倒没甚么需要吩咐的,京中局面他无暇参与,留心风声便是。重要的是给徽州府郑家的信。”杨不留抿了一勺乌鸡汤,没滋没味儿的砸吧了几下,佯装未瞧见肃王那一瞬间写在脸上的诧异不解,轻声道,“方彦君掌管南境驻军时固然没少藉由兵部的门路搜刮敛财,但他手底下酒囊饭袋不好养,南境驻军的军费被他吃得所剩无几,徽州府郑家在南境商贾里算是数一数二的大家商户,他们以往被贪官贪吏军匪两头揩走了不少肥油,此番雪恨之后,南境商贾可以趁此机会在南境四处罅漏的时候伸以援手,日后,也算是有个触及朝堂的由头。”

诸允爅悬着腕子一动未动,“这不是小事——你先告诉我,你对徽州郑家懂得几分?你这会儿头脑可还苏醒?你知不知道,商贾世家把手伸到官府行伍,到头来极有可能会造成甚么成果?”

“官商勾结之下,多年利益攸关,恐怕会造就盘根错节唯利是图的另一个‘闻戡都’,或是‘方彦君’……”杨不留搅弄着汤碗,无奈缓声道,“但南境一役善后需要足够的军费支撑,圣上抱恙太子监国,依着本日太子亲谕所言,他连个照功行赏都吝啬至极,又能拨出来多少银两?”

诸允爅一怔,半晌没接话。

土匪应征招抚,所图所求的并非身处行伍保家卫国的无上荣光,最最少两三年之内,他们不过是在寻求一个安身立命之所——练兵磨砺是一方面,再做牵制又是另外一方面。南境驻军被方彦君祸害得元气大伤,拔除这些迂腐溃烂的腐根,光凭着一嗓子吆喝远远不够,土匪能两手空空的在行伍里白耗两年吗?一旦压不住阵脚,成果又当如何?

倘若土匪不堪限制坐地生乱,诸允爅保不齐脑袋都得赌在这上面。

杨不留又喝了一口汤,嘴里有点儿发苦,“处所商贾富得流油的不占少数,然而南境形势复杂,他们始终得不到官面上的认同,徽州郑家在此处出面便是个大好的契机,太子牢牢地把守着国库,有人上赶着送银子来,他自然不会拒之门外,南境之急得缓,朝廷自然得卖商贾几分薄面,拿几个闲职应承无可厚非,薄利减税也未尝不可,总回各有所图,各取所需。”

诸允爅捏着笔杆转了几圈,眉间微微拧着,沉声问道,“然后呢?数年之后南境重回安稳之后呢?先前在徽州府的地界儿,郑家对我一个冠珠亲王的态度都肤浅疏淡,数年之后南境商贾权势坐大,你感到他一个坐拥金山玉池的富商,还会待你听之任之吗?”

杨不留放下汤匙,轻轻捻搓着发凉的指尖,“所以我才说,我得找到郎七。”

诸允爅定定地看着她,忽然回过味儿来,心里咯噔一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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